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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陌生的時空 (4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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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點了點頭。

車隊裏第二輛馬車中,一雍容少婦與一年輕嬌美女子相對而坐,少婦伸手拂了拂年輕女子的肩頭,語氣中微帶著些擔憂問道:“穎兒啊,這都到了京兆府了,你今後還打算與我們住在一處嗎?”

“娘,您不必勸我了,我已經說過,除非他中了一甲進士。不然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,當初父親也是允了的,斷沒有出爾反爾的理由。”女子的神態倔強。語氣中帶了滿滿的決絕。

少婦只得輕嘆一口氣,不死心地繼續勸道:“可他終究是你的夫君啊,你們夫妻這樣長久分居,總是不好,娘也是不想看到你們夫妻不和啊。”

“他當初若是顧念我一點。也不會與那下賤女子做那等茍且之事,我沒有堅持和離已是做出了極大讓步,哪裏能讓他如此輕易地就將那事揭了過去!”女子色厲荏苒地說著,沒有一絲一毫退讓。

少婦終究不再勸說,只是眉宇間擔憂神色更甚,年輕女子亦是不再說話。只側頭看著窗外,神色冷凝。

這兩女子自是從江陵回到京兆府的郝氏與劉若穎,劉若穎自從上次揭穿王錦軒與蘇夢瑤的奸情。一怒之下回了娘家,而後便很是硬氣地不管王錦軒父子如何哀求勸說,也不肯再回王家,最後還是劉碩亭出面調停,劉若穎才稍稍松了口。許下王錦軒若是高中一甲進士,她便重回王家門。而後的幾個月她便一直住在娘家,直到劉碩亭年底考核過後,三年知府任期一滿,便隨了劉家眾人回了京兆府,而那王錦軒因為來年春天便要應試春闈,便也跟著劉家人一同來了京兆府,這才有了方才郝氏與劉若穎的一番勸說,郝氏是比較傳統的閨秀女子,骨子裏一直是以夫為天的,自然不想自己的女兒與丈夫鬧地這般僵。

劉若穎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流民,自也是看到了由定國公府辦的那個粥棚,眼睛裏閃過一抹希冀的光芒,心中暗暗想著:不知表哥的身體現在如何了,這麽冷的天他會不會又犯病了,過了年他便二十四了吧,也不知道是不是如同那些人說的,終究活不過二十五歲……

知女莫若母,郝氏順著劉若穎的目光看到外面的粥棚,再看著她一臉恍惚的神情,便知道她又在想著那個人了,忍不住又開口勸道:“穎兒,你現在已經嫁做人婦了,旁的那些人就莫要再去想了,你莫要忘了我與你父親當初的一片苦心。”

劉若穎轉過頭來看著郝氏,面上卻是浮上一抹慍色,“娘,當初若不是您以死相逼,我是絕不會同意嫁給王錦軒的,您知道我從小就愛慕表哥,我不管他能活多少歲,就算嫁給他定是會成為寡婦,我也在所不惜,我知道您和父親是疼愛我,為我好,才不想我嫁給表哥,可您現在也看到了,你們為我千挑萬選的‘良人’可不是什麽好東西,他連表哥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,若是早知今日,我當初寧願什麽都不顧也要回來尋了表哥,就算我真做了寡婦,也比現在要快樂的多!”

“穎兒,你怎麽就這麽傻啊,你對你表哥的心思我與你父親自然都清楚,可但凡他對你有一點心思,我與你父親也不會那麽阻著你,先不說你表哥或許活不過二十五歲,更重要的事,你對他那般拳拳深情,在他眼裏不過一文不值,為娘的怎麽舍得讓你嫁給一個完全對你無心的夫君呢!”郝氏神情悲痛而無奈,淒淒地說著。

劉若穎倔強地不言語了,她又何嘗不知道表哥對她並無男女之情,但她就是不甘心,她對自己有信心,只要她能陪在表哥身邊,總有一天能夠讓表哥喜歡上她,可現在的自己,卻已經沒有這樣的資格了……

劉若穎神情悲痛地望著窗外,馬車已經開始緩緩駛進城去,許久之後,她才又開口與郝氏說道:“娘,我也不奢求什麽,只希望能最後再看表哥一次,只要看待他一切安好,我便也死了這份心,保證以後會跟那王錦軒好好過日子。”

郝氏知道自己女兒對那人的執念,心中頗有些舉棋不定,怕女兒見了那人之後又會深深陷了進去,便遲遲沒有做回應。

劉若穎看出了郝氏的顧慮,便一再地保證道:“娘,您放心,我真的不會再對表哥有什麽念想了,我只是擔心他,我可以發誓!”

“行了,娘答應你就是了,那誓言可是能隨便亂發的,我終究也是那孩子的姨母,確實是要找機會回去看他一下的。”

劉若穎見郝氏答應了,面上立馬露出了笑顏,想到不久之後就能見到表哥,一顆心便“撲通撲通”狂跳,仿佛又回到了未出閣時的那種悸動,滿心滿眼只有他一人。

許蘿並不知道自己的情敵兼故人不日就要來訪,與柏仲言回了定國公府之後,就又商量著每日再多加一次施粥的次數,好讓那些災民們免於餓死凍死的悲慘下場。

隨著年關越發逼近,定國公府也總算是多了些喜慶的氣氛,這一日正是臘月二十三小年,定國公闔府上下都忙著祭竈事宜,許蘿也沒閑著,在花間的小廚房裏包著餃子,在現代的時候小年夜她都是會和媽媽一起包餃子吃的,她不知道古代是不是有這個習俗,但這是她在古代第一次過年,難免便有些思念親人了。

許蘿的動作很快,一個下午的時間,就包好了整整五十個餃子,其中還有幾個奇形怪狀的,像兔子的,像金元寶的,像大貓的,很是童趣,每一種餡兒的餃子許蘿都包了幾個,挑選了十只自己最喜歡吃的芹菜和薺菜的,便下鍋煮了起來,準備做自己今日的晚飯,她心想著今日柏仲言定是要祭竈的,便準備自己將近著吃了。

而此時的定國公府前院,已是迎來了兩個客人,祭竈的時候一般都是不允許女子參加的,俗語有“男不拜月,女不祭竈”的說法。據說,竈王爺長得像個小白臉,怕女的祭竈,有“男女之嫌“,所以定國公府上的女眷們這一日倒是輕松,郝氏便帶著劉若穎挑了這個時候上門。

接待她們的是定國公府二老爺柏晉年的正室黃氏,也是現如今這定國公府的管家之人,她的年歲與郝氏相差無二,原先都是京兆府數得上的閨秀,未出閣的時候也有數面之緣,關系雖說不上有多親厚但也不差。

會客廳裏,黃氏正一派親熱地拉著劉若穎的手誇讚道:“我上一次見穎兒的時候她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呢,這回回來都已經嫁做人婦呢,我怎麽還能不服老喲!”

“夫人可一點都不老,您與我小時候見的一模一樣呢,這麽多年都沒有變過呢,若是我也能像夫人您一般一直保持著年輕的模樣,那我可要開心死了。”劉若穎從小就是個嘴甜的孩子,哄人開心自然是一套一套的,定國公府本來就是她要交好的對象,自然是不遺餘力奉承著黃氏。

第四卷:聖母丫鬟的故事第三十七話相見惡

黃氏自然十分受用,又是拉著劉若穎的手好一番的誇讚,郝氏在一旁看著笑靨如花的女兒,眼中卻依然帶著愁緒,她不知道自己今日帶了女兒過來到底對不對,但她又受不住女兒的一再哀求沒救全當做是圓了女兒的一番癡心吧。

郝氏看火候差不多了,便微笑著出聲與黃氏問道:“我這一離京便是三年多的時間,在江陵的時候心中一直記掛著仲言,我姐姐是個命薄的,年紀輕輕就去了,只留下仲言一個孩子,這孩子從小身子又不好,我總是想著替姐姐多看顧著他一些,這三年在江陵我亦是沒有一日放下心過,不知他現在可好?”

郝氏是柏仲言的親姨母,掛心柏仲言也是理所當然的事,黃氏自是不疑有他,“郝妹妹你就放心吧,大爺這幾年都挺好的,他自己本身就是個大夫,對自己的身體也是能照顧一二的。”

郝氏聽黃氏這般說,才似松了一口氣的模樣,“總算仲言平安無事,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
“想來祭竈應該快結束了,郝妹妹你難得過來一次,總要見一見大爺的,大爺這麽久沒見你,應該也是掛念的。”黃氏很是識趣地提議道。劉若穎聞言心頭一喜,卻不敢表露在面上,只有些緊張地拿眼偷覷著郝氏。

“這自是再好不過了。”郝氏微笑著點頭應和,看著女兒焦急的模樣,心中暗暗嘆了口氣。黃氏立馬派了丫鬟去祭竈房傳話,那丫鬟很快回轉來,與黃氏稟告道:“回二夫人的話,奴婢到了祭竈房的時候,那裏的下人說,祭竈一結束,大爺就離開了。聽大爺身邊的小廝說,大爺應該是去了‘花間’。”

郝氏與劉若穎自然知道“花間”原先是柏仲言姑姑所居住的院子,但那裏已經空置許久,柏仲言突然去了那裏卻是叫她二人有些疑惑。

劉若穎心中按耐不住,也沒心思去細細探究這其中的緣由,便借口出恭先離開了,走出了房間之後,便懷著激動的心情,快步朝著“花間“走去。

那邊廂,許蘿正在將一個個白胖的餃子從鍋中撈上來。餃子特有的香氣在整個小廚房彌漫開,許蘿舀了一大碗,拿上筷子和勺子。準備回屋裏慢慢吃,剛走到廚房門口,便看到柏仲言一身皂色正裝站在門口,頭發一絲不茍地束在玉冠中,他負手站在雪地裏。黑白對照之下,更襯得那張臉如玉一般,讓人移不開眼。

“你……你怎麽過來了,你不是應該……”柏仲言微微一笑,走到許蘿面前,深吸了一口氣道。“好香的餃子,我可是還沒用晚飯呢,不知能不能給我一碗吃吃啊?”

許蘿小臉一紅。將手中的碗拿到柏仲言面前,嗔怪地說道:“堂堂柏公子倒還要來我這兒蹭飯呢,我這兒可沒什麽好東西,你愛吃就吃罷。”

柏仲言接了碗,順手捏了捏許蘿微紅的臉頰。這才又說道:“我可是特意溜出來看你,這才什麽東西都沒吃呢。”

許蘿咬了咬唇。又將柏仲言手上的碗奪回,“我再與你包一些素餃子吧,你吃不得葷腥,你先去屋裏等著,馬上就好的。”

“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。”柏仲言臉上的神情有些得意,俯身在許蘿的眉間落下輕輕一吻。

許蘿頓時滿臉臊紅,立馬轉身回了小廚房。柏仲言只是含笑看了一會兒她的背影,這才轉身去了內室。

柏仲言進屋沒多久,院子中央那顆大橘樹後面緩緩閃出一個人影,她的臉色慘白,一手扶著樹幹,一手緊緊攥著胸口的衣衫,竟是有些搖搖欲墜之勢,許久之後,她才頹然地靠在樹幹上,微微仰起頭,不讓眼角的濕意滑落。

不知過了多久之後,她聽見不遠處一陣清淺的腳步聲,麻木地轉頭再看過去,眼睛便死死釘在那一抹清麗的身影上,少女步履輕盈,透著紅暈的白皙臉龐上帶著淡淡幸福的微笑,這是一個沈浸在愛意中的女子,讓人看了都不由地生出羨慕之意。

女子的指甲深深嵌進堅硬的樹皮中,沁出絲絲血痕,幽深的眼眸中慢慢聚集起令人心驚的嫉恨,慘白的唇中緩緩吐出了一個人名,“小蝶!”

許蘿並不知道不遠處正有人這般窺視著她,她此刻已經端著剛出鍋的素餃子,走到了柏仲言的面前,將碗筷碟子放到他面前,笑著說道:“不是說餓了嗎,快嘗嘗我包的素餃子吧。”

柏仲言自是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個餃子放進了嘴裏,慢慢品嘗著,他因為身體的原因,平日裏所吃的食物都是極寡淡的,沒多少油水,所以向來都是食不知味,許蘿做的這素餃子雖然味道也十分清淡,卻有著獨特的鮮香味,讓人齒頰留香。柏仲言一口氣便吃下了五六個,這才意猶未盡地放下了筷子,一臉好奇地看著許蘿問道:“你這餃子中到底放了什麽,怎的會這般鮮美。”

許蘿甜甜一笑,也不賣關子,直接回道:“我在餃子餡兒裏加了些鮁魚肉,鮁魚本身肉質細膩鮮美,只放一點在餡兒裏全做調味,對你的身體也是無礙的。”

“難為你有這般巧思。”柏仲言淺笑摸了摸許蘿的頭,語氣中滿是愛憐。

“你身體不好,吃食上面便要多講究一些,雖吃不得大油大膩,但稍稍清淡一些的葷食應該是沒問題的,也不能老吃素的,葷素搭配營養才能跟得上,身體才會強壯起來嗎。”許蘿煞有其事地說道。

“那就聽你的。”柏仲言將許蘿拉到自己身邊,笑言,“那以後我的吃食便都交給你料理可好?”

“那敢情好,我一定把你養地白白胖胖的。”許蘿將腦袋擱在柏仲言的肩頭,笑的好像一只小狐貍。

柏仲言和許蘿在這邊你儂我儂,而劉若穎已經回到了會客廳,她一掃方才那失魂落魄的模樣,已經恢覆了鎮定模樣,只是顯得有些沈默,從回來後就再沒有說過一句話。

郝氏頗為擔心地看著她,方才她與黃氏的聊天中,她已經知道自家外甥最近收用了一個女子,雖不知道那女子到底是何等來歷,但從黃氏的言語中,她也聽得出柏仲言對那女子的寵愛,她自是擔心自家女兒知道了這件事後會受刺激。

“你們難得來一趟,我還是讓人去‘花間’通知大爺一聲吧?”黃氏看劉若穎回來了,便又是提議道。

劉若穎聞言,忽然擡起頭,眼睛裏閃過一抹精光,笑著對黃氏說道:“不如把表哥身邊的那位妹妹也一起叫來吧,表哥難得這麽看重一位姑娘,我們也該是要見一見的。”

劉若穎這個提議倒也合情合理,黃氏不疑有他,便讓人去花間通知了二人,只有郝氏一臉擔憂地看著劉若穎,雖然女兒表面上正常的緊,但她心中總有些不安,畢竟自家女兒對柏仲言的感情有多深她是知道的,現在知道了他有女人還這般冷靜的模樣,實在是太過反常了。

柏仲言和許蘿二人剛吃完了餃子,那黃氏派來的人便到了門外,將郝氏與劉若穎到訪的消息與柏仲言稟告了之後,柏仲言還是微微有些吃驚的。

“姨母什麽時候回來的,我竟是一點不知情?”柏仲言頗有些疑惑地自語道。

“許是她們回來的匆忙,沒時間與你告知吧。”傳信的丫鬟並沒有直接說出郝氏與劉若穎的名字,所以許蘿還不知道來訪的是兩位故人,便笑著與柏仲言說道。

柏仲言點了點頭,有些抱歉地看向許蘿說道:“我姨母難得過來一次,我若是不前去拜見……”

“我知道的,你不用顧忌我,盡管去吧。”不等柏仲言把話說完,許蘿便很是善解人意地說道。

“李姑娘,二夫人讓您也一起過去見客呢,說是那劉夫人也想見見您。”那丫鬟聽他二人言語,立馬補充道。許蘿微微吃驚,連她也要見?

“你快換身衣服吧,我姨母雖有些嚴肅,但也不是一個不好相與的人,你不必太緊張了。”柏仲言對於自家姨母想見許蘿倒是有些開心的,他喜歡許蘿,自然也想她得到親人的認同。

許蘿自是笑著應了,換了一身得體的海棠色小襖和湘妃色的八幅裙,重新綰了發髻,薄施了脂粉,這才同柏仲言一起去了會客廳。

許蘿跟在柏仲言身後,剛踏進會客廳的時候,就感覺到一束灼熱異常的目光牢牢地黏在她的身上,讓她很不舒服,但她並沒有回望過去,等到與黃氏和郝氏都行禮後,她才站直了身子,用餘光去看那束目光的主人,這一看之下,眼神微微一滯,面上卻也沒有表露出什麽情緒。

劉若穎含笑看著許蘿,只是那笑意並不達眼底,間或透著絲絲寒意,她似是玩笑地開口與柏仲言說道:“表哥,你從哪裏得來這麽個美人兒,也與咱們好好說說嗎。”

第四卷:聖母丫鬟的故事第三十八話邀約

柏仲言並沒有發覺劉若穎又什麽不對之處,輕笑著回道:“老天爺送給我的,他看我孤身一人實在可憐,便送了五兒給我。”

在座幾人都知道他說的只是笑言,便很是配合地都笑出聲來,唯有劉若穎這時候卻完全沒了笑意,眼神冷冷地盯著許蘿,卻也沒有立刻發難,因為她不確定柏仲言對小蝶的底細了解多少,對她的在意程度又有多少,若她現在這般毫無準備地發難,或許會適得其反也不一定。

劉若穎看著許蘿,依舊是笑容無害地開口問道:“這位姑娘不知道是何方人士?我看著甚是眼熟,不知在哪裏見過呢。”

許蘿微低著頭,不卑不亢地回道:“小女本是江陵府人氏,幾月前才剛到了京兆府,應是沒見過夫人的。”

劉若穎聞言,立即了然地說道:“哦!我與母親也剛從江陵府回來呢,或許原先無意中在哪裏見過也不一定呢。”

“原來如此,不過小女身份卑微,哪裏值得夫人您關註。”許蘿不知道劉若穎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,按道理說,她二人雖有些交集但也往日無怨近日無仇,劉若穎這般咄咄逼人,究竟是為何意。

郝氏從方才開始就一直在細細打量許蘿,見她容貌氣度均是不錯,倒也沒有什麽好挑剔之處,但見女兒言語古怪,便知曉她定是心中不忿,便立馬出來打了圓場說道:“我挺早以前就想著仲言會看中的姑娘是何種模樣,今日見了倒真是不俗的,你往後記得要好好侍奉你家大爺,能跟在他身邊,是你的福氣。”

許蘿自然躬身應了是,便默默地退到了柏仲言的身後,劉若穎倒是沒有再繼續發難。但那不善的目光仍如跗骨之俎一般,未曾從她身上移開一點,許蘿心中更是疑惑,這劉若穎到底為何與自己有這麽大的仇怨,就算她覺得自己配不上她的表哥,也不至於有這般大的怨念吧,莫不是……

許蘿再用餘光看向劉若穎,發現她也不僅僅是看著自己的,她看向柏仲言的時候也是很多,且顯然與看她的眼神截然不同。痛苦中又帶著深深的愛戀,那般哀怨悱惻的眼神,傻子都能看出其中的情意來。

許蘿無聲地嘆了口氣。所以說表哥表妹什麽的最討厭了,自己現在應該完全已經變成劉若穎的假想敵了,那眼神恨不得把她殺死個十次八次的,不過許蘿也不會示弱,她的男人自然不會讓別的女人覬覦。再者劉若穎都已經是有婦之夫了,再想著別的男人似乎不那麽好吧,許蘿覺得,她應該要是時候捍衛自己的主權。這般想著,便微微擡頭回了劉若穎一個毫不示弱的眼神。

劉若穎顯然怔楞了一下,她沒想到許蘿敢這樣看她。心中頓時又燃起了一把火,她已是下定了決心,不管用任何手段。都要把這個女人從表哥身邊弄走,她不允許這般骯臟你的女人待在自己表哥的身邊,那簡直就是對表哥的褻瀆!

郝氏怕自己女兒真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,沒坐多一會兒,便起身準備告辭了。柏仲言自然親自送了她們出去,快走到門口的時候。劉若穎終是忍不住,停下腳步,試探著與柏仲言問道:“表哥,你可知道那李氏的來歷?”

柏仲言似是早就猜到劉若穎會這般問,無所謂地回道:“知道又怎樣,不知道又怎樣,有什麽關系嗎?”

“自然……是有關系的……”劉若穎沒想到柏仲言會這般回答,便頓時有些語塞。

“對我來說無甚大關系,在遇到我之前,她是什麽樣的人,做過什麽樣的事,我都不想去關心,我只關心現在在我身邊的是個怎樣的人,這樣便足矣。”柏仲言的語氣依舊淡淡的,將劉若穎接下來的話盡數堵了回去。

劉若穎的面上頓時浮上一抹苦笑,片刻之後,才又開口問道:“那表哥您是真的很喜歡她嗎?”

柏仲言沒有說話,只是點了點頭,眼神中流露出的溫柔情緒讓劉若穎心中刺痛。劉若穎這才不再說話了,與柏仲言盈盈福了一禮,便轉身離開了,只是那眼底的陰鶩卻並未化開。

柏仲言看著郝氏二人上了馬車緩緩離去,眉頭卻是微微蹙了起來,轉身快步走進了府內。

柏仲言回到“花間”的時候,許蘿早就泡好了茶等著他,見他回來,便將茶盞遞到他的面前,柔聲道:“先喝口茶,我慢慢與你說。”

柏仲言端起茶盞,不禁笑了,“看來你是做好要坦白的準備了。”

許蘿嗔了他一眼,好笑道:“什麽坦白不坦白的,我又沒做什麽壞事,只不過就是想與您交代一下,我與公子您的表妹是怎麽認識的。”

柏仲言喝了口茶,點點頭示意許蘿可以說了。許蘿也沒說地十分詳細,只是將自己與劉若穎的交易說了一下,畢竟這些事,柏仲言以前早就查到了也不一定。

聽了許蘿的敘述,柏仲言沒有多大反應,兀自添了些茶水,才緩緩開口道:“這麽說來你們也沒有交惡,我怎麽看我表妹今日的情緒很不對啊。”

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大禍水,這般想著,許蘿心中便有了一絲怨念,對著柏仲言時她也沒必要隱藏情緒,不滿便表露在了臉上,頗有些陰陽怪氣地開口道:“公子您難道看不出來,你那表妹可不僅僅是把您當表哥那麽簡單呢。”

柏仲言眉頭微微一挑,嘴角噙了一抹笑,十分愉悅地開口道:“小五兒這是吃醋了嗎,我可是只把表妹當成妹妹的,你該知道我心裏只有你一個。”

柏仲言這話有些肉麻,聽得許蘿直起雞皮疙瘩,但她心中還是有一絲喜意,面上卻不帶出來,輕哼一聲道:“公子如此文采風流,如神仙中人,愛慕者自然甚多。可就苦了我了,也不知道暗地裏被多少女子痛恨呢,先是那公主殿下,現在又來了表妹,以後還不知要有多少女子找上我麻煩呢!”

柏仲言聽著許蘿的話語,無奈地搖著頭,“那你說該如何是好,要不我以後就戴個面罩出門,讓旁人認不出我來,你說可好?”

許蘿一聽。忍不住“噗嗤”笑出聲來,隨後又立即板正臉說道:“這倒不必了,你又不是見不到人。這般偷偷摸摸的做什麽,我既然選了留在公子您身邊,自是早就考慮過您身邊的那些狂蜂浪蝶,不過我可不怕,我的男人我自然會牢牢護住。不讓別的女人覬覦。”

許蘿畢竟不過古代女人,沒那些害羞扭捏,現代女強人的彪悍立即就顯現出來了。柏仲言頓時眼角眉梢都帶了喜色,起身把許蘿擁在懷裏,在她的耳邊興奮地說道:“方才的話能再說一遍嗎,我好想聽。”

許蘿頓時羞紅了臉。輕聲嘟囔道:“好話不說第二遍……”

“那就只是那一句‘我的男人’,我想再聽一遍,嗯?”柏仲言軟言求著。那暧昧的語氣讓許蘿更是羞臊地不敢開口了。

柏仲言看她一副打死都不肯再說的模樣,也只能無奈地作罷。見天色不早,兩人又是打鬧了一會兒,便進屋歇下了,柏仲言偶爾也會在許蘿這兒留宿。畢竟她名義上已經算是柏仲言的人了,若還是那般劃清界限。總會讓府裏的人懷疑,但他們兩人也都只是單純地睡覺,並沒有做那敦倫之事,因為許蘿院子裏並沒有丫鬟,且柏仲言來她這兒也是不喜歡帶丫鬟仆從的,倒是沒有人發現這其中的蹊蹺。

許蘿倒是也怕柏仲言年少氣盛,會忍不住,好幾次都有些動搖了,想著反正這具身體本來也不是個處,且自己對柏仲言也是真心喜歡的,做就做了,也沒什麽大不了,可又害怕會不小心懷上孩子,那心情甭提有多糾結了,顯然柏仲言也看出了她的猶豫,又是與她談了一次,讓她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,且答應她再過不久就會給她一個正經名分,且絕不讓她做妾,在此之前並不會碰她。

得了柏仲言的保證,許蘿的心裏雖說安定了一些,但卻也並不奢望什麽,以她的身份給柏仲言當正妻那是萬萬沒有可能的,且她也並不在意一個正妻的身份,她在意的是柏仲言心裏是不是只有她一個人,若她三妻四妾,且心中想的還是別的女子,一個正妻的位置又有什麽用呢。

劉若穎的事情許蘿並沒有太當一會兒事兒,只當她還對柏仲言餘情未了,畢竟她已經嫁為人婦了,就算心裏再怎麽喜歡也無濟於事了,便把這個人忘到了腦後,小年過去之後,很快便到了除夕,今年因為大雪死了許多人,這過年的喜慶氣氛也沒有往年那麽濃重了,連皇帝都下了旨意,要諸事從簡,定國公府自然也不可能太過鋪張浪費,一個年便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去了。

大年初三的時候,天公終於做了一次美,許久未見的太陽終於露了頭,那街道兩旁厚厚的積雪也總算有了化開的跡象。

許蘿坐在窗邊,看著外面的太陽,心情卻是不錯的,只是這幾日她頗有些無聊,柏仲言被定國公領著去各家拜年去了,好幾日都沒見著人了,這府裏許多丫鬟都請假回了家過年,府上也是頗有些冷清,許蘿的“花間”本就沒什麽人氣,這個時候自然是越發冷清了,直悶地許蘿快長跳蚤了,丹蔻倒是想讓許蘿去她那裏過年的,只是許蘿忌憚那定國公,也不好去外頭住好幾天不回來,便只是尋了個時間去真味閣與丹蔻吃了一頓團圓飯,便算是一起過年了。許蘿正閑得發慌,卻是有一個意外之人給她下了帖子。

許蘿手中拿著劉若穎給她送來的帖子,一臉沈思模樣,她本沒怎麽把劉若穎放在心上,不過看來劉若穎卻似乎是極在意她的,這次忽然下了帖子,又到底會有什麽舉動呢?

許蘿思來想去好一會兒,還是決定去赴約,畢竟她也有些話想跟劉若穎後所清楚,作為一個有夫之婦覬覦自己的表哥,這個真的需要嚴肅教育一下的。

許蘿換了衣服便叫了馬車去了劉府,很快便到了劉府的後門,把帖子給了那門房。很快便有丫鬟出來迎她。

這丫鬟許蘿倒是也識得的,是劉若穎身邊的其中一個大丫鬟明月,她見到許蘿的時候,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一番,便笑地意味不明地說道:“上次見你還是一付小丫鬟模樣呢,這才多久沒見呢,你就完全變了一個樣呢,若是我原先不認得你,定會以為你是哪家的小姐呢!”

許蘿今日穿戴卻是比較講究,一件雪白的白狐貍毛鬥篷裹身。裏頭是一件素絨繡花襖配一條百褶如意月裙,頭上簪一支碧玉玲瓏簪,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。她假裝沒有聽出明月話語中的嘲諷,面上依舊帶著微笑,緩緩開口道:“人的際遇總是大不相同的,不過看來明月姑娘應是沒有什麽變化的,與我上次見著你時的模樣一樣呢。”

明月顯然沒想到許蘿這般的牙尖嘴利。吃了個暗虧,面上的表情有些憤憤,冷哼一陣,語氣頓時不善地小聲嘀咕著,“真是小人得志,還真把自己當千金小姐了。不過就是個下賤玩物!”

明月的聲音雖輕,但許蘿還是聽地十分清楚,卻也沒有再反駁什麽。畢竟人家不是沖著她說的,心裏也多少猜到這明月如此冷嘲熱諷應該是某人授意的,倒也不想如了她的意,面上依舊一絲不惱,十足淡定模樣。很快便跟著明月到了劉若穎所住的院子。

劉若穎在廂房裏頭接待了她,倒是與她想的模樣不一樣。一臉笑盈盈地拉著她坐下,十分熟稔地與她說道:“上次在定國公府見著你的時候就想與你單獨聊一聊了,我卻是沒想到會在國公府看見你,我心中挺好奇的,你怎麽就成了我表哥的侍妾了呢?”

許蘿自然知道這劉若穎是笑裏藏刀的貨,不過她也向來是個演技高手,便配合著與她回話道:“這事兒說來話長,反正說來說去也就是一個“緣”字,公子也說我與她有緣呢,一眼便相中了我,且一點不嫌棄我以前的經歷,執意要將我留在他的身邊。”

聽著劉若穎這“緣分”的論調,劉若穎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撐不住了,勉強幹笑了幾聲,才繼續問道:“那可真是你的福氣了,表哥從小到大可就從來沒對哪個女子上心過,我本還以為定要是那等神仙一樣的女子才能入的了他的眼,沒想到竟會是你這樣的,看來也是我想岔了。”

“各花入各眼嗎,公子卻是神仙一樣的人物,再找一個神仙卻不一定合適呢,還是找個普通人沾點煙火氣的好。”許蘿依舊嬌笑著,但話語卻也毫不示弱,在情敵前面自然不能落了下風。

劉若穎的眼睛裏頓時閃過一抹陰鶩,卻是轉瞬即逝,而後又親熱地抓起許蘿的手說道:“若表哥是真喜歡你,那我也是很為你們高興的,表哥自小身子不好,大夫都說他活不過二十五歲,當初若不是我母親心疼我,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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